亨利{xml}amp;#183;杰基尔的自白(6/9)

浮躁的脾气简直一触即发,所以当那个可怜、无辜的被害人很有礼貌地向我问路时,一股狂啸的风暴莫名地从心中掀起,我对天发誓,任何一个哪怕存有一丝理智的人,都绝对不会因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而犯下难以饶恕的滔天罪行。当我在打那个人的时候,糊涂得如同一个蛮横的孩童想要砸碎自己的玩具。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身上维持善恶平衡的本能抛弃了,要知道,正是这种本能,使得即便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也还能在诱惑的驱使下勉强稳住步子。而对海德而言,不管是多么微小的诱惑,都能够让他失控、沉沦。 恶魔一下子在我体内苏醒,并开始兽性大发,在莫名兴奋的驱使下,我疯狂地殴打那个无力反抗的人,每打一次,我都感到痛快淋漓,感到快乐,直到累了倦了,我才感到恐惧,一阵彻骨的凉意袭上心头。浓雾渐渐散去,我觉得继续在犯罪现场停留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命送掉,才匆忙逃离。我作恶的欲望得到了满足,并从中获得了更强烈的刺激,这导致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,对生命的眷恋可以说是达到了最大程度。我一口气跑到索霍区的那栋房子,为了安全起见,销毁了与自己有关的各种文件。接着,我又再次回到夜色中的街道,心中充满欢乐和恐惧,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感到沾沾自喜,甚至策划着放开胆子再干上几次。我不敢停下脚步,飞快地往杰基尔的住处赶去,一路上不时留神是否有人追来。再次配制药物时,海德兴奋得不能自已,真想扯开嗓门儿唱上几句。为死者干杯,他把药喝了下去。 变形的痛苦尚未消退,亨利·杰基尔早已满脸泪水、悔恨交加地跪倒在地,举起双手开始在上帝面前祈祷了。自我放纵的遮蔽物被揭去了,我看到了自己的一生:我回忆起父亲牵着年幼的我一起走路的情形,回想起多年以来拼命克制欲望,通宵达旦、埋头苦干的职业生涯,一直到那天晚上所发生的恐怖事件。在回忆中,我一次又一次地回到那万劫不复的时刻,我痛苦得直想大喊大叫,想要忘却那盘旋在脑子里的令人恐惧的情形。可是,在祈祷的时候,我那蠢蠢欲动的恶的一面也一直在偷窥我的灵魂深处。随着忏悔之痛逐渐消失,我开始感到幸运,我将不需要再为何去何从而犯难了,海德将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出现,无论我愿不愿意,我都必须将自己局限于善的一面。啊,想到这一点我是多么高兴啊!能够回到正常生活的约束当中,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心甘情愿。我将那扇海德经常出入的门紧紧锁上,并把钥匙狠狠踩断,当时我的确是无比真诚地向往高尚与善意。 第二天,各种消息便纷至沓来。据说警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谋杀案,有目击者证明凶手便是海德,而且受害人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人,这不仅仅是普通的犯罪行为,而是一幕残忍、令人发指的惨剧。听到这种消息和评论,我感到些许高兴,因为我认为这样更能促使我向善的一面靠近。出于对被送上审判台的恐惧,杰基尔目前是最佳的避难所,而海德只要敢探一下头,任何人都可以伸手索取他的性命。 我下定决心,为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,要采取一些行动。事实上,我还是督促自己做了不少好事的。你也知道,去年的最后几个月,为了帮助人们减轻苦难,我是多么真诚地尽心尽力,你清楚我为别人做了多少好事。在那段时间,我的心情很平静,甚至可以说是无忧无虑、十分幸福的,我并没有厌倦那种整天忙着做善事的单调、贫瘠的生活,恰恰相反,我认为自己尝到了生活的乐趣。可是,我始终还是无法摆脱那种双重性的束缚。我刚刚想要改过自新,那被锁链囚禁起来的恶的一面便开始号叫,拼命想要摆脱束缚。我忍不住想再变一次海德,在诱惑的驱使下我在欺骗着自己的良心—终于,在诱惑与刺激面前,我垮了下来。 凡事总有一个结局,就像任何一个器皿都能被填满,这一次对我恶的一面的短时间迁就,彻底破坏了我内心的平衡。然而我没有警觉,彻底崩溃的时刻似乎很自然地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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