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一章:勃兰登堡边境伯 1(4/4)

。但不管怎样,我有必要为保有自我而不断思考什么————什么都无所谓的什么。舍此,势必由于紧张而陷入过度呼吸状态。

我一边围绕五花八门的事物胡思乱想,一边沿着笔直的坡路永无休止地下行。这是纯粹的直路,一无拐角二无分叉。无论怎么走,顶部高度也好黑暗程度也好空气质感也好倾斜角度也好,甚至脚底那软软的泥土也好,都毫无变化。话说这个泥土,现在我又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泥土,虽然踩上去与泥土别无二致,但是完全没有粘到身体上,脚底依旧是干爽的。

虽然时间感觉基本消失,但是既然下坡路延绵不断,那么理应来到了很深的地方。而无论多深,那终归是理念世界的产物。不说别的,首先就不可能从我的卧室笔直来到这样地下洞窟一样的场所。基本上,就连黑暗估计也是虚构的。大凡这里有的,无不是理念————我尽可能这样认为。尽管如此,紧紧包拢我的黑暗还是无处不在实实在在的黑暗,压迫我的也还是无处不在实实在在的深度。

由于一直弓腰行走,脖子和腰开始诉痛————就在这个时候,前方终于出现了淡淡的光亮。舒缓的拐角有了几个,每拐过一角周围光亮都略有增加。而且四周风景也好像可以分辨了,一如黎明的天空徐徐变亮。

虽说多少明亮了些,而那里气味和声音则依然没有。少时,黑暗狭窄的通道结束,我踏入几乎突然展开的空间中。仰望脑袋上方,那里没有天空。明显高出的地方有个类似乳白色天花板的东西,但究竟是什么看不清楚。四周被隐约浅淡的光照了出来。光甚是奇特,就好像无数萤火虫集合起来照亮世界。一来不再漆黑一团了,而来不弓腰也可以了,这让我好歹舒了口气。

离开通道,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地带。没有道路那样的东西,唯独乱石遮蔽的荒野无边无际铺陈开去。长时间持续的下坡路就此终止,地面开始变为徐缓的上坡。

我一边留意脚下,一边漫无目的地信步前进。看了一看“凯罗斯时钟”,即使这一块能够打通现实世界与理念世界的通道的怀表,就传达时间这一功效而言,它也是尽忠尽责的。但是时针已不表达任何意义。我当即领悟领悟何以如此:我身上的其他东西,虽然不多,但是在此处同样不具备任何实质性的意义。一套睡衣,一块怀表,口袋里装着开瓶器,此外并无他物。

越走坡路越陡峭,很快就四肢着地,完完全全变成了攀爬姿势。爬到顶端,或许能够可以四下瞭望。所以尽管气喘吁吁,我也没有休息,只管在斜坡上攀爬不止。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耳畔。我听到的,只有自己手脚发出来的声音。

就连这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假的,不像真正的声音。

放眼望去,那里一棵树都没有,一棵草也不见,一只鸟也没有飞,风都没有吹来。说起会动的东西,仅我而已。就好像时间停滞不前似的一切静止不动,万籁俱寂。

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一看,不出所料,周围一带尽收眼底。只是,到处笼罩着一层白蒙蒙雾霭一般的东西,无法如我期待的那么远。我看明白的,至少在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那里似乎是全然没有生命力的不毛之地。岩石遍布粗糙不堪的荒野吵所有方向延伸开去。依然看不见天空。只有乳白色天花板,或者看上去像是天花板的东西整个压在头顶,恍惚成了因宇宙飞船故障而孤单降落在无人的陌生星球上的宇航员。上面只有微乎其微的光和能够吸入的空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仅此一点就该感谢上帝。

侧耳细听,有什么声音传来。我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,要不就是出了幻觉,听觉神经出了问题也未可知,非此即彼。但是那声音真真切切的传来了,一下一下,如同无聊的人在用叉子敲打碗筷那一般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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