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第十九回 上（3/4）
走谁留这事儿之际，建宁王官兵正掩埋村民死尸。
建宁王怜惜秦基业手下少年子，对索从谦说：“掩埋黎民死尸这样的遭罪事儿，听说秦基业徒儿已在汝水下游做过一回了。当时有好些女娃儿在乾元村给贼兵奸污致死。人家过去的事儿都难以忘怀释怀，这次相同的苦差免了人家师徒了吧。”
“汝水下游确有乾元村，前不久末将去补充过吃穿用度，哪想到没个活人没个活兽，死寂一片了。”索从谦说。
建宁王和手下全体出动，索将把剩下的五十人连同他自家，统共一百个人，将遇难百姓从路上搜集来。村里掘了个大坑，全部掩埋进去。
不曾想有个垂死的父老苏醒过来，浑身红血，满眼是泪，口露黑洞，说：“可好了，滋村章姓宗族全伙死于丧乱，又全伙埋于同一个窀穸去见祖宗……好了，可好了……”
说罢，他也死了。幸好死了，不然如何独活。
经过掩埋，死人便再也看不见了，滋村里里外外仿佛一仍其旧了，但掩埋死人的活人不得不努力活下去，还要发誓把让活人变成死人的坏人纳入果报之道，从活人变成死人。
“故而我等活人不得不装成死人，让对岸的活人见了活人扮成的死人，以为在给被他们杀死的死人索命追债，也要从活人变成死人。”
“对，叫那些万死不足以抵罪的贼兵因惶恐而撒腿逃命，空出半个时辰的岸防阵地来。
恰在此时，潜游过去一探究竟的曹二毛回来了，说对岸贼兵就是杀戮滋村村民的凶徒。
建宁王搂着他，把早备好的烧酒给他灌进去，又脱下御赐裘衣，替他穿上，说：“这事儿**不离十了，二毛你又建下功勋了不是！”
“那是！”曹二毛大笑道。
没人料到建宁王画得一手好图画，亲自在王不换定制的大棺材上作画。众人围看不辍，想知道身为尊贵的王子，建宁王何以擅长作画。敢斗捧着几碗颜料伺候建宁王，那些颜料是设法从村民家里找到的。
“各位问我这是打哪学来的，我只好说它一说。”建宁王道，“我师傅是鼎鼎大名大名鼎鼎的王摩诘。”
“天，王维！”边立功惊呼，“大唐诗人与李杜齐名的！”
“众所周知，除了山水诗，我师傅还擅长山水画、人物图和花石谱。”
敢斗笑道：“有个丑事，过去我家讳莫如深，而今说与大家伙乐乐：家父几次三番出重金买王维画作装饰家庙，可人家说向来不外卖，都是要画的人前去见他，他若觉得人品样貌还顺眼，便当场画，画完白送。我阿爷高兴坏了，带着新娶的女娘赶去让大师看，结果人家勃然大怒，断然谢绝白送，又同时堵了我阿爷重金购买的路径。”
听得众人大笑，建宁王赶紧指向屋外，意思是汝水对岸便有贼兵驻防，这般喧哗，是不想夜里渡河成功进入洛阳了。
众人赶紧收敛笑声，而敢斗意犹未尽，问建宁王：“殿下身为圣人之孙太子之子，为何折节屈尊，像普通人家的子弟那般刻苦作画？”
建宁王听了，脸上顿生黯然之色，稍顷，破阴回阳说：“凌烟阁功臣图画历经百年风尘，渐趋灰暗了，还有褪色甚至剥落的，总得补色勾勒吧，可别人来弄，圣人和太子都不放心，毕竟是阎立本的绝笔，辞也是褚遂良题的，堪称书画双绝。所以如今的二圣要李倓悉心学好画，由俺去翻新补齐。”
“二圣那么多儿孙，何以偏叮嘱殿下好好学画？”
“李倓打小便在凌烟阁盘桓，看在眼里学在手上。”
索从谦说：“怪道殿下熟识秦绩，原来是凭着秦琼容貌认得秦绩的。”
建宁王瞥了眼秦基业：“待到收复长安，晚辈定然陪秦师傅上凌烟阁拜见胡国公秦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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